己张不开的嘴。
“废物!金丹的禁言术都解不开!”
余昌明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在暗度楚宁使用的法宝。
什么法宝能弥补修为差距,令元婴期的李思明都奈何不了她的禁言术?
其余长老也在好奇地观察楚宁。
楚宁不学无术的名声传遍了修真界。
曾闻,醉月剑尊为楚宁讨断骨之仇,提剑斩杀一个宗门的人,手把手带她杀人,不可理喻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醉月剑尊那般维护楚宁,拿出些法宝也无可厚非。
甭说楚宁安然无恙待在十狱绝杀阵里,就是她从十方狱主手底下逃脱,他们也不会觉得稀奇。
余昌明念咒解开禁言术。
李思明指着自己的嘴巴:“唔唔!”
“说话!”余昌明,“你是无话可说了,使这般低劣的把戏,想蒙混过关?”
李思明嘴巴上的禁言咒还在,怀疑地看着余昌明,“唔唔……!”
司徒道清也没开口,好整以暇地望着李思明,任他在那胡乱比划。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楚宁随手解开术法。
李思明大声道:“我看余长老和他们也是一伙的!不解开我的禁言,不准我说话为自己辩解,这便是证据!”
“竖子!”余昌明一脚将人踹翻,“把他带回去审!”
“不杀吗?”司徒道清问。
余昌明心头怀疑未消,“李思明罪该万死,仅凭他一人不可能布下那般庞大的幻阵,背后定还有始作俑者。”
楚宁点头,指尖往下指,“看看脚下吧。”
众人这才看向脚底,一瞬间,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十狱绝杀阵居然成了!
李思明抬起手,看着掌心的伤口,嘴角挂着狰狞扭曲的笑。
“为了完成这个法阵,我割开手掌三十次,每一次都让鲜血流得更快一些。”
“揽金宗气数将尽,教出来的弟子一届不如一届,资质最好的也才元婴。你们站到外宗面前,岂不是平添笑话?”
他转动僵态的眼珠,神经质地望着众人,“极乐大典在即,各位都不紧张吗?”
长老们被李思明的眼神盯得发毛。
“是啊,你们都不紧张。”李思明露出手臂上烂了的臭了的伤。
“极乐大典的规矩,输了大比的宗门要交出一千名弟子,供极乐宫玩乐半年。揽金宗哪一次不是输,我们的四肢、躯干、脑袋,变成供人玩乐的工具。”
余昌明面色难看:“李思明,不要再说了!你委屈,便要拉着所有人去死吗!”
“我有何不可!我是掌门亲传,是掌门最爱的弟子,给我这些名头,不就是点名要我被极乐宫玩死吗!”
“我为何去啊?我为了保护师妹,结果呢?我的名字从那一年开始,便定在了册子上,谁都比我重要,你们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犹豫再三,却不考虑我想不想去,是觉得反正都脏了臭了,多用几回也没关系,保护还没受到伤害的弟子就行了。”
“这就是我用善良换回来的恶!”李思明怒而甩袖,手臂露出更多斑驳的伤痕。
他看见脚下的十狱绝杀阵,镇定了几分,“死了算了。”
楚宁低着头说:“若是想死,便不会晋升元婴。”
“我为何要死!我本就不该死!”李思明弯腰嘶吼,他抬起脸,面相变了,满目苍夷,正派弟子的形象支离破碎。
“雨和明像吗?随便改几笔,我们的人生就换了。我简直愚不可及!该死的是他们!是被极乐宫选中的李思雨!”
四周红光迭起,映照出李思明惨白而扭曲的面容。
余昌明闭了闭眼,“被极乐宫点名,皆是迟早的事。掌门疼爱自己的女儿,又疏远她,便是心里清楚,那一天早晚要来,他也没有办法。”
“宗门傲骨呢!”
李思明瞪视余昌明,用尽全力挥开手臂指向楚宁和司徒道清,“为何他们万剑宗可以不去极乐大典?为何啊?”
“我们不是第二大宗门吗?我们打不过极乐宫吗?哈哈哈,都不敢反抗,都怕被极乐宫盯上!”
“师兄……”微弱的哭泣声唤回了李思明的神智。
他转动视线。
李思雨抱着楚宁的剑,跪坐在祭台下面,眼泪无声地滑落。
“你告诉我,我对你坏一点,打得越重,极乐宫越瞧不起你,下回便不会要你了,都是骗我的吗?”
“傻丫头,自然是骗你的。你对我好,我还怎么下得去手,屠你满门?”
法阵中的光芒益发强烈,李思明心如死灰,睁着暗灰色的眼睛,倒在十狱绝杀阵的中心。
他望着血红的天空,心底掠过最后一个念头,自己都没来得及想清,便无声地和身体一同堙灭。
“师兄!”李思雨的哭声哑了,眼泪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剑身上。
眼泪模糊了视线,熟悉的青色身影被十狱绝杀阵吞噬,只剩下冰冷的长枪。
“啊!啊!”李思雨埋头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撕心裂肺地哭喊,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楚宁闪现在李思雨身侧,拎起她的衣领,另一只手接住剑身。
“知道逼死你师兄的人是谁吗?”
逼死师兄的人……
李思雨呜咽起来,是祭台上的人,是她爹,还有她。
她害怕地捂住耳朵。楚宁拎小鸡似的拎起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是极乐宫。”
李思雨抬起头,像落水的幼犬,全身发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眼泪不停地滑落。
“极……乐宫?”
楚宁也在祭台上,怕不给她李思雨指定一个共同的仇敌,李思雨会成为李思明那样的问题人物。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极乐宫宫主,帝尊段巍才是你该恨该怨之人。”
“你师兄怕极乐宫。他连死都不怕了,却怕极乐宫,那里是他的心魔。李姑娘,有朝一日你能强大起来,便把极乐宫掀了吧。你师兄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欣慰。”
“掀了……极乐宫。”李思雨抱住楚宁送过来的长枪,口中呢喃着掀了极乐宫。
楚宁摸了摸她的头,把自己的剑系在她的腰带上,“别摘,活着下来,为你师兄报仇。”
“掀了极乐宫……”
“回去吧,去你爹身边。”楚宁推了推李思雨,看着她走出祭坛范围。
司徒道清一脸古怪地看着她,转了下手中的剑,他的佩剑破损严重,甩动时能听见剑鸣声。
“看什么?”楚宁问。
“你对她倒是温柔体贴。”司徒道清抿了抿唇,拉着她向祭坛外走,“因为她是姑娘吗?”
“有没有可能,我只对你不温柔?”
楚宁自觉说的是大实话,但司徒道清不信,他也觉得自己很懂楚宁,讥笑道:“我们之间的深仇大怨,配得上你用‘只’来形容了?”
楚宁垂眸,看向司徒道清牵住她手腕的手,怀疑自己没睡醒。
司徒道清突然甩开她,“现在离开揽金宗,十狱绝杀阵已成,再待下去就是死。你有师尊的法宝护身,离开这里不难。”
为什么一个个都相信她有戚寻给的法宝?
司徒道清就没发现她肩膀也没受伤吗?
楚宁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她内心不大愿意走,待会儿还要原路返回,麻烦得很。
“楚宁。”司徒道清突然叫魂。
“怎么了?”楚宁回头看他,“大师兄,你也早点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去疏散揽金宗的人。”司徒道清皱眉道,“你怎么走那么慢,你是不会御剑吗?”
疏散揽金宗的人?
十狱绝杀阵已成,还有谁能走掉?
唉,司徒道清可以。
楚宁内心羡慕,“剑借出去了,辛苦大师兄惦记。”
司徒道清把自己的佩剑丢给她。
楚宁接到佩剑,像拿到了烫手山芋,反手给他丢了回去,连忙化冰为剑,头也不回地御剑飞走。
“山水有相逢,再会,大师兄!”
*
楚宁在后山边界处落脚,沉下心神慢慢等待,忽然想起祭台上出现不到半息的黑衣人。
只出现了不到半息……
楚宁目光微沉,抽出追踪符,灵力蛛丝在半空延展,指向之前的山洞。
洛尘冰还在那里?
山洞灵气浓郁,但已经塌了,为何非在那里修炼不可?
楚宁抬眼看着那个方向。
……
坍塌的山洞里,岩溶水的水面“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洛尘冰整个脑袋没入水中,白发在水底散开,如水藻般。
从上方往水下面看,他比影妖更像妖。
楚宁弯腰在岸上站了片息,施法把人捞上来。
洛尘冰伸手按住岸边的岩石,手指用力,让自己半边身子留在水中。
“师尊,我下面没穿衣服。”
过了很久,楚宁放下手,半蹲在岸边的岩石上。
“你去祭坛了?”
少年看着她的手,湿漉漉的手指搭上她的掌心,楚宁冻得手背都哆嗦了一下。
好冷。
究竟谁才是冰灵根?
洛尘冰的体温绝不正常。
楚宁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白色长发深入水中,看不到底,不用撩起来比对,便知道很长很长,与黑衣人的黑发不在一个层次。
她笑了一声。
“不陪你玩了,走了。”楚宁放开他的手,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我还是不理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就没见到过能在十狱绝杀阵里活下来的金丹。
特指金丹。
李思雨是筑基,她能借剑灵的气息挡一挡,但金丹却不行。
金丹气机强盛,灵力斐然,十狱绝杀阵碰上金丹,就像狗闻到肉骨头,骨头碎片都不会留下。
“受伤了。”说完这一句话,少年沉入水底,脑袋沉没之前加了一句,“很重的伤。”
“那你还入水?”楚宁奇怪道。
她远距离瞧看洛尘冰的脸,松了口气,好在还没毁容。
洛尘冰在水底垂着双目,手指轻触温热的腹部,他可以躲过十狱绝杀阵的锁定,可当时,腹中的灵气暴露了他。
里面应该都是金丹期的灵力。
它好像不会变化,也不能通过空气吸取楚宁如今的灵力。
洛尘冰对自己的猜想又生出了怀疑。
难道这些只是一团没有吸收完的灵力?
光团迎头撞了一下洛尘冰。
少年移开被踢的手掌,看到小腹出现一抹浅淡的金色灵纹,那纹路显现一霎便消失,像水中光线造成的虚影。
身体一日比一日冷,寒冷的岩溶水都可以为他提供少许热量了。
“师尊有办法对付十方狱主?”
洛尘冰仔细观察过楚宁,她并不担心即将出现的十方狱主,也没有要离开揽金宗避难的样子。
“能有什么办法,硬上呗,从哪里来的,打回到哪里。”楚宁沉思片刻说,“是有一个不成熟的作战计划。”
洛尘冰爬上岸,不是楚宁以为的什么都没穿,他穿着短裤,衣摆塞在腰带里,笔直的小腿光洁如旧,看不到伤在哪里。
“师尊带上我吧,我有用处。”
“……”楚宁盯着人看了半天。
“你金丹。”
“我也可以不是。”
“你现在突破?修炼不到十年,就要突破元婴境,想吓死谁?”
少年默了默,“没到突破的时机,现在突破,我也没有信心能活下来。”
楚宁道:“知道就好,别犯傻。”
“师尊不必担心,我不会死在这里。”
倒也没有担心。楚宁摸了摸鼻子,斟酌着说:“你不去也有用处。如果你看到十方狱主退去,而我没有来找你,麻烦你去祭坛一趟,把可能重伤的我带出来医治。”
她双手合十:“感激不尽。”
楚宁取出疗伤丹药,和蕴养身体的补药,放进洛尘冰手里,像交待遗言,语重心长:“也有几万分之一的可能救不回我,没关系,尽力便好。”
洛尘冰攥紧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