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小行星部落的一个小时后，本想给陆谜一个惊喜的关如岁，发现对方也失踪了。

他向军部报告了这里的情况，他有底气证明陆谜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虽然着急，但仍然很冷静。

他在部落的王安排好的住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穿着一袭白衣出了门。

漂亮的青年十分扎眼，但身边跟着关一到关五，五个保镖，一看就不好惹。

不过他这样招摇过市，没多久就被部落的王请过去。

关如岁没有想到，他到的时候，看到的是眼前这一幕。

陆谜在和中年的王下棋，两人正在聊着什么。

他缓缓走过去，身边人向王行礼，告知对方人带到了。

陆谜下意识转过头，没想到看见关如岁，装作不认识地问他是谁。

可惜部落王也曾经看到过联盟奖项颁布的直播，落下一个黑子，“这不是你的伴侣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谜心里就清楚了，对方认识他们。

于是原先下棋的手停下，“王把我们聚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对方爽朗地哈哈大笑，“看来我的手下没有骗人，你们联邦人确实聪明。”

他摸着胡子，“那也一定是你们带坏了我的孩子们！”

陆谜皱眉，想起这次来的任务，“你是商轶的父亲？”

王整理了自己的虎皮大氅，“重新向你们介绍一下，我叫商期，是这里的王。”

关如岁上前一步，想开口自我介绍又被对方拦住。

“我认得你们，你们一个是弗兰德的儿子，一个是关晖的孙子，对吧。”

被点明身份的两人默不作声，关如岁站在爱人身侧，等着对方继续说。

陆谜抬头，“所以呢？王这样把我们请过来是为了什么？”

“我想问你，你的父亲当年做的实验，那个基因断联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陆谜和关如岁对视一眼，两人侧头露出耳后的图腾，一个更加粗壮的藤蔓，一个逐渐盛开的玫瑰。

王看见后叹息一声，仿佛失去所有的力气。

“可以直接问，为什么要把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带过来？”关如岁问。

对方叹息一声，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我需要求证一件事情，结束以后我会把你们送回辰星，送到皇宫。”

“我相信你们也需要我现在掌握的线索。”

关如岁和陆谜点头，“您请说。”

于是王开始陈述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大帝还没有退位，王和弗兰德还是好朋友。

那时候弗兰德就曾经和商期吐槽过，他厌恶大帝，而母亲又因为注射了元素而变得不像母亲。

最开始所有注射了元素的夫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后来她们的身体在改变，收到了元素的影响。

她们在加速衰老，仿佛生出会分化为藤蔓玫瑰的孩子，消耗的是她们自己的生命。

也许的确是这样，毕竟每一个藤蔓玫瑰都是十分健康强壮，而孕育她们的母体都会像是开败了的的花朵，迅速枯萎。

关如岁想起记忆里的母亲，和商期说的并不相同。

商期看出他的疑惑，向他解答：“孩子，你的父母双方都是藤蔓玫瑰，那是基因的结合，更强的基因带来的只会是更强的基因。”

于是关如岁想起记忆里的奶奶，的确，十多年前的奶奶，看起来和如今的爷爷差不多。

而爷爷，是因为在太空之中征战太久而带来的不可逆的损伤，而加速衰老的。

奶奶作为一名年轻有为的工程师，又是家族里唯一的女继承人，怎么能接受自己迅速变成苍老的模样呢？

可她却还是陪在没有父母的关如岁身边，一年又一年，直到她坚持不住了。

才选择离开。

关如岁不知道她的去向，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进行了什么研究，把自己永远留在了关家的工场里。

但也只是猜测。

爷爷也不再提起她，偶尔站在后花园里，静默地待一整夜。

他和关今月都不会上前打扰。

商期的叙述还在继续，“直到有一次，他颤抖着手，向我说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商期不知道好友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像是被梦魇住，只是一味地说结束了。

元帅来过，还和陛下起了争执。

在皇宫里闹得很大，商期明确地记得，他听见了枪声。

后来元帅气势汹汹地离开后，有人来为弗兰德注射安定剂，叮嘱商期一定要照看好皇子殿下。

商期答应了他，守在好友身边。

第二天晚上，弗兰德起了高烧，不停的喊母亲。

商期想要帮他找到帝后，但是小小的孩子被拦住，那时候商期才发现，他们被困在了皇子的宫殿里，不允许离开。

等到弗兰德醒来之后，他告诉商期，等他继位以后一定会进行一个实验。

他和他的孩子都不能收到这个可恶的元素干扰，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商期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孩子太大，难产而死。

所以商期也很心痛，当时的确是答应了弗兰德。

但是后来他的父亲出事，他回到了部落，见到了很多藤蔓玫瑰的情况，也看见过玫瑰当街死亡，因为他的藤蔓不知道在哪里死去。

这样的基因联系太恐怖，他也不后悔答应好友。

但后来弗兰德分化，和他断过联系。

商期以为当初的约定被忘记，又在学着治理国家，完善法律制度，等到再传来好友的讯息时。

听说对方要进行基因研究。

弗兰德向他发出邀请，要他参与进去。

用自己的孩子做实验，实施基因断联计划，如果这项实验成功，那将会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

商期问弗兰德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他的母亲。

弗兰德已经偏执到一定地步，他执拗地不肯回头，甚至拿自己的孩子做实验。

那时候商期还没有分化，也许是因为他的母亲从前的身体不太好，连带着他的分化也带有延迟。

但迟迟不分化的他被要求娶一个王叔的女儿，那个女儿比他大了几岁。

加上当时的部落民心不稳定，他同意了。

但是之后两人达成了协议，互不干涉，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离婚。

成婚后第二年，商期才分化成藤蔓，并在一次宴会上找到了自己的玫瑰。

基因的吸引致使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商期要和离却找不到自己的王妃。

半年后她突然回来，但她怀孕了。

她告知商期，自己和一个落魄贵族的儿子相爱后，发现对方在骗她，她怒极，但对方是藤蔓，不能杀，否则就牵连了另一条无辜的性命。

商期的爱人劝她不要想不开寻死，孩子由他来养。

但是女人不同意，她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但是商期明白，怀孕的人必须好好调养，自己的母亲就因此而去世，于是强制扣下了她，对外说自己分化，已经和王妃和离。

“所以，到底他们谁是您的孩子？”陆谜问。

王看着他，“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王妃心疼他们，就把两位都带在身边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问天的性格越发骄纵，他不允许商轶叫王妃母亲。

后来我就让王妃把两人分开，还以为互不干扰就好了。

可是只要一离开，两人就开始生病，明明藤蔓玫瑰的后代强壮如牛，但他们就是一直生病。

只能让他们跌跌撞撞地长大。

商期说着过去，其实那段时光还是挺好的，两个自己的孩子，一个爱人。

他没有要用自己孩子做实验，觉得任其发展就好。

直到商轶分化，成为玫瑰。

而且他看向弟弟的眼神，开始不太自然，但这时候把两个孩子分开已经太迟了。

于是他决定把商轶送去寄宿制学校，然后顺理成章地送去部队。

连部落的军队都不能去，而是直接送到联盟军队。

但后来直到这些事情的商问天暴怒，直接带着手下赶过去。

后面的事情关如岁和陆谜都略有耳闻，陆谜显然知道的更多。

“您还是，对他们也进行了基因实验对吗？”

商期原先喋喋不休的嘴巴，突然哑火，他不自然地苦笑。

“我只是，只是找到你的父亲，把给你注射的东西，稀释了很多后注射给了问天。”

关如岁立刻反应过来，“商问天才是前王妃的孩子对不对？他现在怎么样？”

他是在是太敏锐，搞得商期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你放心，我的孩子都没事。”

“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联盟，为你们军部做事情了。”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做出决定，他自以为正确的决定。

陆谜有些生气，“你们，到底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物品吗？”

“明明你们自己也遭受了痛苦，却把深刻的痛苦施加给最亲的人，你们凭什么？”

“如果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把孩子生下来！”

陆谜的情绪有些失控，商期也由着他说，因为其实作为父亲而言，的确，他的两个孩子经历过的痛苦，大多数都是自己造成的。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闲言碎语可以杀人。

关如岁不知道为什么商期能这样死不悔改，“基因，没那么容易改变。”

“您先让我见到他们再说，可以吗？”

商期敲敲桌面，商轶从幕帘后走出来，身边跟着商问天。

商问天眼眶发红，咬着牙牵着商轶的手，陆谜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商轶被打过。

大概是商期气急败坏之下给了他一鞭子，伤口像是一条小蛇从袖口探出头，猩红的舌展现在手背上。

关如岁自然也看出来了，走上前拉开衣袖，皱眉问商期能不能让人送些伤药过来。

“不用，已经上过药了。”商轶有气无力地说。

商问天恨不得替他受苦，但是现在毫无立场了，原来他不是商家的孩子，那他过去对商轶每一次的侮辱其实都是在骂自己。

是他搞错了定位......

商轶侧头，靠在弟弟的肩膀，“别多想，你一直都是商家的儿子。”

“所以陛下究竟想要弄明白什么？”关如岁问。

“藤蔓玫瑰，究竟是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

这个问题关如岁很难回答，但是陆谜上前一步，非常肯定地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