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这样说了。”云陌容还是觉得尴尬，“我和小师妹其实没什么矛盾，而且她帮过我不少忙，这次领份例的事也是，她人很好的。”

她垂着头，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师兄带她回来以后，对我就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而且她的出身和修炼天赋都比我好，所以我……有点吃醋。”

云陌容停了片刻，抬起头来看向司陵：“但是只有一点哦！”

刚才捂脸的举动，导致她给自己抹出了一张大花脸。

现在这情况好像不该笑。

司陵在忍不住前，赶紧在暗中用除尘诀收拾了地上那鼎炉的残骸，顺带弄干净了她的脸。

所以云陌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

她不会争风吃醋，更不会因为妒忌而伤害他人，是他想错了。

如此也好。

云陌容见他神情古怪又一言不发，不知道他是想笑又不敢笑，以为是在不满自己将他推给虞芙，解释道：“师尊和师兄都在闭关修炼，我没法请他们指导你。小师妹的炼器水平仅次于师兄，你跟她学，肯定比跟着我好。”

司陵淡淡道：“可是如此一来，我该如何报答你？”

他得借着报恩留在云陌容身边才行，怎么可以让他去跟着别人？

你没在刚被召唤出来的那天死掉，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云陌容没敢说这话。

她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让人非得报恩的事，就是在司陵没变回来的时候照顾了几天，而且那应该是误会，他还嫌弃来着。

她认真考虑了好一会儿，谨慎地问道：“那就……在生死契解除之前，若你能突破修为，就让我借用下你的灵力，也好让我逞逞威风，就当你报过恩了，怎么样？”

自从知道司陵并非灵兽，她就得先征求同意才能借用灵力，不然也太没礼貌了。

依照司陵先前所言，以及从生死契的解除条件来看，他原本的修为至少在金丹期之上。

不知他重新突破需要多久，云陌容忽然开始希望师尊别太早出关。

“呵。”司陵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笑了一声，没有拒绝，“可以。”

在他的目的达成前，这生死契是不会解除的。

云陌容说干就干，当即取出通讯符要找虞芙商量，但还没注入灵力，眼前凭空浮现一张正在燃烧的黄符纸。

“小师妹？”她从纸上画的符箓认出是虞芙烧来的通讯符，迟疑一瞬后接了。

“师姐，我有事要找你帮忙。”伴随着清亮却急促的嗓音，虞芙的身影瞬间显现。

云陌容心想她的计划大概要泡汤，问道：“什么事，很急吗？”

虞芙缓了口气：“是这样的，前些天有人说他们那镇上有蛇精出没，所以上山来请我们归一派的弟子前去除妖。”

云陌容惊讶道：“以往这事若师兄无法出面，不是该交由彭师弟处理吗？”

沧山地界的修真宗门就只有归一派，所以周边村镇要是闹了妖邪，通常都会逐近弃远地来请归一派弟子出手

彭意扬这人虽然讨厌，实力却不差，比云陌容都要厉害些，寻常妖邪基本是他带几个师弟去收拾的。

当然，所得的报酬大半是进了他的口袋，这也是因为归一派人少，掌门默许的。

“几位师兄说彭师兄正在再次尝试凝结金丹，可收了那人给的定金，不好不去，所以把这事推给我了。”虞芙愁眉苦脸地看她，“我前两天刚筑基成功，他们说正好让我下山历练。”

“这不是欺负人吗？”云陌容有点生气，可听到小师妹也筑基成功，又难免灰心。

虞芙捏着衣角局促道：“云师姐，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我会帮你的。”云陌容安慰她，“可是不清楚那蛇精道行如何，我们能不能对付得了？”

司陵适时地在旁轻咳一声，先朝虞芙行了一礼，问道：“我的修为也到筑基阶段了，应该能帮上忙。虞师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原来司师弟也在。”虞芙因为心急，此刻才察觉到他站在云陌容身后，高兴地直点头，“当然可以。”

云陌容也没反对，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

“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她问虞芙。

虞芙道：“说是那蛇精每隔七日才出来作祟，所以我们明天出发应该来得及。”

“行。”云陌容点点头，和她约定明日一早在山门处碰面。

说到除妖，云陌容并没有底气，以前被孟承熙带着下山游历的时候，她是负责在后方拍手叫好的那个。

她看向司陵，眨了眨眼：“你会制符吗？”

次日清晨，独自画了好些符箓的云陌容又差点睡过头，被司陵敲门喊醒。

她制的符大多是逃跑保命用的，像是缩地符、定身符之类，有备无患。

还有两张符纸用朱砂写着她的名字，是拥有她部分灵力的护身符，先给了司陵一张，还有一张是给虞芙准备的。

估计这保命符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她的水平就那样。

要下山时，忽然想起铁剑已毁，就剩下一把桃木飞剑，云陌容只能觍着脸让虞芙多带把飞剑先来云华顶。

不料送剑来的人竟是孟承熙。

云陌容见到他，以为他突破成功，正要道喜又觉得不对，自筑基起每次突破都得渡雷劫，但这两天晴空万里，没见到打雷闪电。

“师兄，你怎么提前出关了？”

孟承熙有一瞬间的犹豫，不确定该不该告诉她，自己是感知到虞芙的困扰才决定提前出关的。

若告诉云陌容，大概会被当成不专心修炼吧。

于是他没这样说：“离修为突破总是差些机缘，强求不得。正好听说蛇精出没的事，随你们一同去看看。”

云陌容喜悦道：“有师兄在，便可放心了。”

孟承熙朝她温柔微笑，看向司陵时换了态度：“你就是——”

“司陵。”司陵在他继续说下去前先向他行礼，“之前的事，还没来得及向师兄道谢。”

孟承熙见他神色恭敬，心中依旧有所怀疑，警告道：“三界各有法度，你身为幽冥界魔族，既然身在凡界，也得恪守凡界的规矩，不可有所隐瞒。”

“若不遵守规矩，怕是三界不容。”司陵神色平静地看他，嘴角噙着微笑，“师兄放心，我不会欺骗你们。”

“很好。”孟承熙听他说得笃定，不再多问，朝云陌容点头示意，“该走了，小师妹在等着。”

他觉得司陵这话意有所指，可转念想旁人如何能得知他的心思，许是他骗云陌容在先才会多想。

骗人果然不好。

三人御剑至归一派山门处，虞芙笑着上前迎接：“大师兄能与我们同行，可真是太好了。”

孟承熙笑道：“我可不敢让你和陌容去除妖。”

还是因为她的修为不够，不足以令人放心把这事交给她去办，云陌容抿着嘴，犹豫要不要把昨晚做的护身符给虞芙。

现在有师兄亲自带队，应该就不需要了吧？

倒是虞芙先起了个话头，拿出一沓符纸给云陌容看：“除妖用的符箓什么的，师兄们给了我不少，师姐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云陌容凑过去帮她看了下，那些人的良心好歹没完全泯灭，还知道给小师妹几张保命符。

“司师弟，这些符给你。”虞芙笑盈盈地分给司陵几张符纸。

“不用了，虞师姐，云师姐给我的就已经足够了。”司陵婉拒，瞥了眼还在犹豫不决的云陌容，“云师姐，你不是有张符要交给虞师姐的吗？”

云陌容干笑两声，将写了自己名字的护身符递过去：“有师兄跟我们去，这东西应该没什么用。”

虞芙接过符纸看了眼，知道这护身符的意义，当即将它折了几折，叠成小块，郑重其事地放进随身佩戴的香囊里收好，朝云陌容甜甜一笑：“谢谢师姐。”

云陌容眼尖地瞧见她的香囊里还有另一张黄符纸，或许也是护身符之类的，没多问。

孟承熙耐心等她们两人讨论完下山除妖的注意事项，开口道：“该出发了。”

来请归一派弟子出山的人早就回镇上等着了，一来一去也得花费好些天。

因为没去过，所以用不成缩地符，一行四人御剑到达闹妖邪的红采镇。

清霄峰上四季如春，山下却已至金秋时节，镇上满是红枫，似有红霞缭绕在白墙黛瓦的民居之间，红采镇便是由此得名。

先前来找归一派的人是镇长派出的家仆，而镇长本人则在家中等候，还专门设了筵席招待他们。四人以无功不受禄为由谢绝了，又问过详情。

作祟的蛇精是两个月前出现的，起初无人瞧见，只是镇口有几户养的家禽家畜失踪，可后来都在圈舍内找到了相应的钱款，想着不打紧，最近却有人失踪。眼瞧着要闹出人命了，这才找到归一派。

听目击者声称，出事那晚忽起大风，有条白色巨蟒从翻涌的黑云中出现，身子大概有镇上那棵需得三人合抱的古樟树那么粗，把细长的信子一吐，就将他隔壁住着的一对中年夫妇给卷走了。

四人趁着天色尚早，同镇长道别后去镇里调查。

红采镇的镇口立着一座木雕牌坊，当中挂着刻有“状元坊”三字的横匾，那对夫妇的家就在这牌坊附近。

“原来这红采镇还出过状元。”虞芙看着牌坊感叹，又看见因蛇精刮的妖风几乎成了废墟的房屋。

都说妖怪喜吃童男童女，单单掠走一对中年夫妇就很奇怪，而且周边房舍竟安然无恙，住户也都没事。

“难道蛇精的目标就是那对夫妇？”云陌容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