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白文的想象，穿越白线中的空间后并没有见到会说话的绿海龟，而是与先前略有区别的海。

或者，是原本的大海。

阳光穿过海面，带着些许温暖的光线照在白文的黑发上，他扫视了一圈周围，五彩斑斓的小鱼四处游动，海草悠扬地摆动着。

随着几声哼唧传来，白文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绿海龟正张开鱼鳍，在水波中向前划动。

“唔……和我说话的看来就是她。”

他自言自语道，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绿海龟身后的几个小身影。

白文向前游去，故意支在绿海龟前招了招手，绿海龟顿了一下，缓慢地眨了下眼。

“唉？能看见我？”

他吃惊，迅速收手背在身后。

“您好，我是接受您委托的白……啊？”

只见绿海龟的脖子变长，向着白文的脑袋钻去。

“我知道您一定很激动，但是您能不能先别动——”

白文没有闪躲，而是一把扯住了诡异的海龟脑袋。

他低下头注视着海龟脑袋，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您好，我叫白文，不是白啊，现在，”白文抬起脑袋，颇为严肃地看着向他游来、长满红紫色条纹的小海龟们，“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突然，一股阴森的触感附着在他的脊背上，白文脸色大变，鸡皮疙瘩被激起。

还未等小海龟靠近，他手一松，急速向上游去，而他原本所待的位置突兀地出现了一条……

“马赛克！”

白文惊讶地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可疑物体，下一秒，他脸色锐变，那条马赛克学着白文的样子抓住绿海龟的脑袋。

！

白文向前冲去，绿海龟的脖子开始扭转，一道道螺纹密密麻麻地迅速浮现。

咔嚓——

就在白文即将握住马赛克时，一颗头颅从他的手掌穿过。

白文：！

他的瞳孔猛地缩小，只见那条马赛克早已无影无踪。

随着喜悦的哼唧声响起，绿海龟壳处的碎肉纷纷向下掉落，一只小海龟从中冒出脑袋，对着白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白文心中一跳，仔细看去，小海龟脑袋下空空如也。

*

沉船侧卧在海床上，船体表面布满了锈迹和裂痕，斑驳的白色油漆隐藏在密集的珊瑚礁下，部分零件散落在周围，一层厚厚的海藻和贝壳紧紧地攀附在船底。

一道黄色的身影正穿梭在沉船船舱的深处。

小黄鱼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无声地提醒着它沉船外有催命的怪物。

“可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怒骂出声，焦急地四顾着周围。

忽然，有间被封闭的舱室吸引起它的注意力，舱室的门上布满了厚厚的铁锈，看起来十分坚固。

小黄鱼大喜过望，当机立断用脑袋撞上去。

“哎呦！”

它痛呼出声，脑袋迅速冒出了一个大包，没有如所期盼的那样撞开。

小黄鱼不信邪地继续撞着，一直到眼冒金星门都没有任何被打开的迹象。

“不行，不能耗下去了。”

小黄咬咬牙，通过楼梯游过一层又一层，所有的房间都乱糟糟的，散落着破碎的瓷器和玻璃瓶。

“这么多房间，竟然没一个可以躲！”

它小声嘀嘀咕咕，心里忐忑不安。

所有的隐蔽角落都无法塞进它的身子，如果要是玩见鬼的捉迷藏，它一定会被找到的。

“50。”

一道声音突然从外传来。

小黄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绿海龟脑袋的声音。

它焦急地回到了大厅，张牙舞爪的珊瑚礁长满了所有人类的器具，时针与分针的双双指向了六点。

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地方可以完美遮住它的身形。

“20。”

小黄急匆匆穿过散落着各种遗物的通道，回到了它刚进来的地方。

沉船的船头与船身从中间分开，像是被钢绳直接拉断的一样，十分的突兀。

甲板上的木板碎裂开来，原屹立于船头甲板的铜黄色女神雕像的脑袋插入海床，手臂却赫然空张在水中，掌心空无一物。

有了！

小黄灵光一闪。

“3！”

五颗绿海龟的脑袋收回上扬的视线，聚在一起发出尖锐的笑声，它们开始庆祝自己在这场游戏取得胜利了。

它们会好好对待来这的每一个生物。

“2……”

“1！”

绿色脑袋们尖笑出声，宛如一颗颗炮弹一样向铜黄色女神像冲去。

闭着眼睛立在手掌心的小黄鱼屏气凝神，满心高兴。

想不到黄色还能这样玩！

正在它洋洋得意时，水波声从耳朵钻进脑袋，心跳骤停。

小黄鱼被吓得一动也不动。

咚咚咚——

心跳如擂鼓般，终于，水波声远去。

我就知道没有问题。

小黄鱼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洋洋得意道。

它眯开一条眼缝，虚幻的重影逐渐叠加在一块，变得清晰。

突然，几条黑色发丝从它头顶上落下。

小黄鱼浑身一僵。

“你为什么睁眼？”

小黄鱼缓缓抬头，锋利的下颌线抵在它脑袋上方，那人似是感受到了，一双深蓝色的桃花眼正好奇地看着它。

“白文！”

小黄鱼一喜，瞬间将绿色脑袋抛到身后。

“你不是跑路了吗！”

“我没有，别瞎说。”

白文拒绝，他是那种人吗？

“你们是在玩捉迷藏吗？”

“不是，”小黄鱼果断摇头，“他们在欺负我。”

“你怎么可以不藏起来！”

尖锐的呵斥声从远方传来，小黄鱼和白文同时抬头，与眼前五个绿海龟脑袋对视。

“破坏游戏规则的小黄鱼和人鱼！”

一个脑袋用稚嫩的男声谴责道。

“你们才是破坏规则！”

小黄压住颤抖的声线，感知到白文在自己身后，它莫名有股底气。

“你们说过‘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会看见你’，说明你们可以看见我的一举一动。”

五颗脑袋冷笑着逼近小黄，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不玩！”小黄怒喊出来，“谁会按照剧本玩游戏啊！”

“剧本杀啊！”

白文出声解释。

“……你别说话！”

小黄打断白文道。

白文耸了耸肩，一把按住小黄的鱼头，诚恳地看着眼前五只绿海龟脑袋。

“十分感谢各位照顾我家小黄，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不太放心让小黄和杀鱼贩在一起玩。”

“哈？”

小黄震惊抬头，什么？

“快，和你曾经的玩伴说拜拜，别说再见！”

自认为熟知人类语言使用方法的白文试图教育鱼类小黄鱼。

听到此话，小黄大惊失色：“我这是在和它们玩游戏？明明是它们玩我好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

五颗海龟脑袋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暴喝道，它们随即冲向白文，白文顺手捞走小黄，向旁边躲去。

“不就是不让我们家小黄和你们玩嘛，怎么这么大脾气。”

白文一边吐槽，一边借住鱼尾的力腾空而起。

小绿海龟脑袋见状，又追随而上。

被锁在白文手下的小黄头昏眼花，感觉自己死去活来，忍不住惨叫：“你们慢一点啊！”

白文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小黄，道：“你还想和他们玩？”

“不是！”

“那你慢什么？”

“我是说……yue……”小黄面如死灰被带着翻了个身，“yue……”

白文停止身形，默默松开小黄，转头迎向穷追不舍的小绿海龟脑袋们。

“你要干什么！”

小黄瞪大鱼眼，冲远去的白文喊道。

“陪你的小伙伴玩啊，”白文没有回头，“还不都怨你没有好好陪他们玩！”

小黄：？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记得不要告诉景楠我离开过，”就在快靠近绿海龟脑袋时，白文转身叮嘱小黄鱼道，“否则他会生气。”

“你待会再说啊！后背后背！”

小黄叽里呱啦叫道，心都快被提到嗓子眼。

五颗绿海龟脑袋望着冲到它们眼前的人鱼，随即龇牙咧嘴。

“和我玩吧，我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

白文一手指向自己，笑吟吟道。

“我们不和你玩！”

“真的吗？”白文作委屈状抬起手捂住心口，“变异了的孩子不但会钻进母亲龟壳，竟然还会拒绝好心人的陪玩。”

海里顿时一片静谧，气氛霎时凝固。

“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半晌，绿色海龟脑袋们才反应过来，它们逼近人鱼，暗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文，很不得用眼睛杀了他。

暗红色的眼睛狰狞开来，眼角处分泌出紫红色黏糊糊的液体，顺着皱皱巴巴的皮囊流下。

躲在远处的小黄一阵恶寒，祈祷这些脑袋之前没有将这黏糊糊的玩意粘它身上。

白文没有再开口，极好看的眉眼宛如画似的。

他像风一样飘出包围圈，单手握住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一颗绿色脑袋。

绿色海龟脑袋丝毫不慌，它伸出一条长长的长满肉刺的嘴在眼睛下张开，一口咬住了白文的手，鲜血顺着伤口被挤压出来，染红了周围的海水，眼角紫红色的粘液流入白文的伤口，腐蚀着里面的血肉发出滋滋的响声。

熟悉的刺痛感自手掌传开，白文舒爽地叹气一声，他摆了摆手，见海龟脑袋咬结实了，才一字一句清楚道：“说好了，咱们就玩打地鼠。”

他笑的如同三月的阳光一样耀眼，两颗尖尖的虎牙毫不隐藏地显示出来。

“好喝——”

“好吃的水母——”

吸着白文血的绿海龟脑袋哼唧着发出喜悦的声音，丝毫没有理会白文的话。

“好喝就咬紧点，”白文抬起手，近距离注视着丑陋的海龟脑袋，“摔下来可就是事故了。”

他眼神一亮，带着手上的绿海龟脑袋狠狠砸向出其它脑袋。

“嗵——”

被他砸到的脑袋痛呼出声，皱皱巴巴的脑袋顶上多了个大坑，躲在一旁的小黄心里一抖。

“一个。”

“两个。”

“三个。”

清晰的计数声在空间里回荡，被砸到的红色瞳孔乱转起来，又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立马消失在白文眼前。

白文毫不在意，甚至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可以快点结束游戏吗？”

五颗脑袋的怒火越烧越旺，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专挑白文背后偷袭，可是无论它们出现在哪里，白文都像是提前知道似的精准击中它们的眼睛。

“四个。”

白文接着计算。

“不玩了！”

“我们不想玩了！”

绿色海龟脑袋们哪受过这种痛，纷纷虚情假意哭喊着，想要博得人鱼心软好找到时机偷袭。

“不要。”

白文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手上的那张嘴咬得越来越紧，白文却笑得越发灿烂，深蓝色的眸子像是燃起了火焰。

他一直都很享受这种感觉。

“咬掉他的手！”

终于，一颗脑袋暴呵道。

“沃——”

啃着白文手的绿色脑袋上的红色瞳孔乱转，它加深咬肌力度，感受到上下牙触碰到一起时它惊喜极了。

“白文！”

小黄高呼，他紧张的看向陷入魔怔的人鱼。

白文另一手握拳锤向咬着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