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尾气离的远了,导演才略微醒酒跑了出来,茫然地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沈知域。
“发生什么事了?”
沈知域回神,有些遗憾:“打算做一回恶毒男配,但是失败了。”
在导演细问之前他转了话题,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导演说了,导演慌张起来,六神无主。
“那怎么办?不会影响剧组吧。”
沈知域完全不担心:“放心吧,言诀的组,不会有事的。”
和他同样好心态的还有一个,那就是言诀本人。
车上无聊,他划开手机准备玩把游戏,桌面弹出来才想起来还是儿童模式。
言诀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易随云,把手机递了过去。
“给我解开。”
易随云眼睛都没睁:“不解。”
言诀‘嘁’了一声,把手机收了回来。
不解就不解,谁稀罕呢。
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越琢磨越不对,干脆转过来,盯着易随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不断观察。
视线滚烫,易随云就算没睁眼睛也感受到了这火热的目光。
言诀从这沉默里品出一丝怪异来。
“你在生气?”
易随云轻嗤一声:“难为你能注意到。”
言诀百思不得其解,但试图安慰:“偶尔的失败不算什么,用不着这么在意。而且你不跟我说话我总觉得不舒服。”
易随云终于睁开眼,他看向言诀,眉目深沉:“怎么个不舒服。”
言诀想一想,试图从刚才的沉默里总结:“你不说话又不睁眼,我会怀疑你死了。”
易随云又把眼睛闭上了:“你现在闭嘴,我的死亡会推迟两年。”
行吧。
善解人意的言诀为了易随云的生命安全闭嘴。
沉默只持续到进了家门,半个月没人居住,家里显得十分冷清,好在阿姨定期打扫,还算干净。
推开门的时候,疲惫感也扑面而来,言诀打着哈欠就要往卧室钻,被易随云扣在了沙发上。
言诀困得迷迷糊糊的,往胳膊上一看,上面只有一点红,要是晚上一点药,估计就好了。
他忽然笑出来:“也不知道那个保温杯什么牌子,以后可千万不能买,不保温。”
要真是八十度,他这胳膊恐怕已经不能要了。
易随云正给他涂烫伤膏,闻言棉签用力,把言诀的皮肤按了个小坑。
拜言诀所赐,家里的医药箱什么药都有一点,连带着他的包里都常年备着跌打损伤膏,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今天的烫伤实在是出人意料,连他都没准备。
烫伤不疼,但面前按的这一下是真有点疼了,言诀嘶了一声,没躲,只是不解地看向易随云。
“你按到我骨头了。”
易随云把药箱收好。
“言诀,我们谈谈。”
他太过正式,言诀本来还低头研究着伤处,闻言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请讲。”
易随云摘下眼镜擦了擦,这是他组织语言时的一贯动作。
言诀见了下意识凑上前,被易随云一根指头定在了原地。
“坐回去。”
肉都放出来了却不让吃,言诀只能憋着气坐了回去。
他从前就觉得易随云思考的时候透着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但以前他形容不上来。
亲过之后就能形容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叫性感,半垂的眼,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微抿的唇角。
言诀蠢蠢欲动,很可惜,易随云很快就整理好思绪,再次把眼镜戴上。
言诀摸了摸鼻子,感觉鼻梁又疼了。
他移开视线。
“谈什么?”
“谈谈你应该害怕的。”
言诀支起耳朵:“什么一丝?”
易随云把身上有些脏的外衣脱了扔在一边,靠在沙发上:“你不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有什么严重的。”
言诀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不是没事吗。”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想到了办法真的把浓硫酸带了过来,泼到了你身上,那该怎么办。”
言诀也坐直了,重新打量易随云,好像这一刻才真的认识他一样。
“为什么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做假设?你以前从来不这样。”
言诀不明白。
易随云也知道他不明白。
爱是占有,是嫉妒,是亏欠,是恐惧,是一切好与坏的情绪相结合。
言诀都不明白。
言诀和别人不同,情绪少的可怜,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这件事易随云早就知道,他掩下眼里情绪,以言诀能接受的语言重新开口:“再加一条吧,我会喜欢不容易受伤的人。”
“啊?”
言诀犯难了:“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话语间易随云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模样,像今天的所有失态都不存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攻略没教你一句话?不懂保护自己的人更不会保护别人。”
行吧,这话确实听说过,只是放在易随云身上总觉得违和。
易随云知道他为什么会疑惑:“没有人不希望被保护被偏爱,不论是强是弱,我也一样。”
言诀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尽量吧。”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事,先答应了再说。
转瞬言诀就意识到了不太对的地方。
“我还有不明白的事情,你为什么只教给我精神层面,爱和欲不应该是分开的。”
他有理有据,试图给自己要点福利。
易随云也没想到言诀会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有些惊讶地挑了眉毛,眼里漫上笑意。
“是这样没错,但言诀,虽然法律意义上我们没有关系,可现实意义,你确实是我养大的。”
提到这个言诀就觉得烦了。
“怎么,你为数不多的道德不允许?”
“那倒不是。”
易随云推了推眼镜,十分坦诚:“我的意思是,我们实在是太过了解彼此,我对你不行。”
所以给他看一些陌生的言诀吧。
会嫉妒,会占有,会恐惧,会亏欠,爱欲交织的言诀。
可言诀根本没深想,他只听到了后半句,倒吸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用平生最温吞的动作,摸上了易随云的手:
“没关系的,咱们有钱,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