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的结果就是易随云晚上回来的时候又面对了一个端端正正的望夫石。
易随云停顿一下,收回脚,关上门,整理了三秒思绪才再次打开。
小小望夫石还在。
他第一次开门的时候言诀就要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又关上了。
好不容易等到再开,言诀可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言诀三两步窜到门口,手臂一伸,‘砰’的一声把门怼住,堵死了易随云的后路。
“你跑什么。”
言诀不解又不满,从上到下打量,像是审视地盘的小兽。
易随云没答,看了看两人的姿势,轻叹着舒出一口气。
“又学什么乱七八糟的。”
易随云怀疑他是不是查看了错误攻略,不然他怎么也不像壁咚的受众。
他扯了脱了外套挂在一边,顺带离开了言诀的手臂范围。
易随云声音低,言诀听了一半,以为他说的是白天的事,也没放在心上,只亦步亦趋地跟在易随云身后,从门口到桌边,一步不落。
“我有事情问你。”
他最近的问题无非围绕着开屏追求,易随云一转头差点撞上他。
易随云无奈地推了推,让两人之间保持还算礼貌的距离。
“知道了,我又不会跑。”
言诀仔细斟酌,稍微退了一步。
两人再次面对面,端的是正襟危坐,要不是地点不同,还以为联合国又添新规。
言诀神情严肃,问道:“你觉得我野吗。”
想一想不对,又改问了一句。
“你喜欢野的吗。”
饶是易随云有所准备,听到这个问题也不由手上一顿。
他调整了坐姿,动作间眉目下垂,言诀看不清他眼里的思绪。
就算看清也不一定懂就是了。
“做什么?”
易随云反问。
言诀‘唔’了一声。
他做了一下午思考者,当然也思考出一些问题。
“只是发现你的那些小情人都是乖乖听话的,我这样的是不是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看得出他是真的困扰,眉头都揪在了一起。
这也是他下午思考的主要内容,阮瑀给他出主意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对,想来想去就是这个。
阮瑀实在太听话了,软柿子一样,如果易随云喜欢的是这样的那他岂不是没戏了。
除非把易随云砸到失忆,然后告诉他,他天生就喜欢言诀这样的。
易随云倒是来了兴趣,眼里带了点不明显的笑意,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好以整暇地看着言诀。
“怎么突然观察起他们来了?”
易随云心情还算不错,以前言诀就算当面撞上都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现在知道把目光放过去,也算好事。
“你别管,回答就是了。”
言诀的讲道理仅限于外人面前,在易随云面前向来没有道理可讲,丝毫没有虚心请教的模样。
幸好易随云大度,没多做纠结。
“也不是,”他回道:“选他们是因为乖顺的人不会有后续麻烦。”
一时欢愉,无数麻烦,易随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点言诀倒是理解,毕竟他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的选择对象可不像易随云这么单一。
言诀微妙地看了易随云一眼。
没想到他这么保守,尝试得太少,这得错过多少乐趣。
易随云对上他带着同情的视线,嘴里要说的话停了下来。
“这么看我做什么。”
言诀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非常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易随云虽然不懂,但是也看出来他没想什么好事。
他眯了眯眼。
“不管你在想什么,撤回去。”
“哦。”
言诀扯扯嘴角,闭上眼,连眉头都在用力,随后睁开。
“好了,撤回了。”
话归正题,言诀指指自己。
“那你岂不是这辈子都不会选我?我真的很麻烦。”
易随云半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言诀不服气。
“说正事呢。”
他说自己麻烦行,易随云说那可就是歧视了,言诀可不听。
“行,说正事。”
易随云的目光由上到下打量言诀,言诀立刻坐直了身子,想展示自己‘不麻烦’的一面,但转念一想,没人比易随云更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又瘫了回去,任由易随云打量。
易随云点头:“是很麻烦。”
言诀牙又痒了。
今天他就让易随云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的麻烦真的野,这个门他甭想出去。
言诀眼里的危险意味太过明显,易随云话风一转。
“但你是不同的。”
言诀一愣。
“什么意思?”
言诀有些焦躁。
他从前只是懒得动脑子,但自诩还算聪明。
可最近却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他的大脑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纸,他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只能等执笔人用刻刀用钢笔把那层纸划开,才能叫其下的内容显现出来。
这种被旁人掌控的滋味言诀不喜欢,但执笔人是易随云的话,他觉得还能忍耐一下。
因为易随云不会叫他难受很久。
果然,下一瞬易随云就给出了答案。
“就像我说的,你只要做你就好了,我看到的永远是你本身,无关其他附属。”
无关用途,无关他会带来什么。
言诀就是言诀,他的性格,他的喜恶,叫人喜欢的,叫人讨厌的。
易随云接受一个完整的言诀,包括现有的,包括他尚且不知道的。
只是多余的话他尚且不会讲给言诀听。
言诀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哦’了一声。
那种感觉又来了。
石头再一次被抛下山谷,回声更加震荡。
他挠了挠头。
“行,我知道了。”
易随云笑了笑,没逼迫太紧,而是起身收拾他为数不多的行李。
言诀被迫从思考中回神,见状护食一般冲上去,把他的背包夺过来。
“你不是说不跑吗!”
易随云两手空空,也有点拿言诀没办法,他试图讲道理。
“我之前只是说住到你写完剧本,已经逾期一天了。”
可言诀是不讲道理的,他冷静道:
“逾期一天和逾期一月并没有本质区别,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