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镜这个神吧，有点缺德。

从理论上说，大家都知道神明这玩意不能用人类的道德水准衡量；从实际中看，在各路神仙齐聚一堂的迦勒底，这位也属于名列前茅的超鬼。

哪怕他已经算是比较好说话的神明典范，但再和蔼可亲的精神病也多少沾点离谱……

对唐玖安来说，迦勒底成功把她本就不多的恋爱功能彻底挫骨扬灰。倒不是说没长这根弦，单纯是一个人如果掀开被窝能发现一个连在里面互掐、打个活动脑门上会不知不觉多出一水魅惑、推开门有概率刷新裸体人形生物，被目击者不仅完全不会不好意思还会爽朗发出约（）邀请……那她最后大概率是会麻的，不麻不是老中人。

生活的磨砺下，唐玖安的底线已经先主人一步，充分展现出了中国人喜欢调和折中的性情。被清姬等人拆了太多次屋顶后，她已经不觉得砸窗是啥大事了，真是可喜可贺。

——刚打完种火，站在御主旁边看她复盘战局的烟雾镜指尖慢吞吞叩着枪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远处飘来微弱的咖啡与烟草混杂味道，简直像在刻意彰显存在感一样惹人不快。第一太阳看着影子咂了下舌，上前一步，和只给自己啃出猫体工学垫脑的猫一样，格外自若地往唐玖安脑袋上一搭。

“借个火。”

仗着自己灵基里有豹属动物成分就在别人脑袋上摊猫饼的神明特别理直气壮地说。

算任务算得两眼发昏的御主完全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她熟练一掏包，从大量糖果、材料、怎么还有符咒哪个孙子塞进来的——等一堆给迦里古今中外祖宗们按需上供的零碎里面精准揪出打火机，头不抬眼不转往上方一怼：

“给，来自现代人类的馈赠。”

哈。

笑意在古老神明的胸膛中像颗草团一样到处乱滚，刺得他几乎忍不住要呛出声——他相当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情。但他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任由情绪拽着眼尾，让它离搭在御主肩上的发梢又远了那么几分，显出点耀武扬威的挑衅来。

烟雾镜：呵，近代人类。

然后他就感觉到猫爬架晃了晃。自觉完成任务的御主眼前一亮，朝走廊另一端高高兴兴挥手：“啊，爱德蒙？确定对面是ruler职介了，我正想去找你来着——”

形态介乎火焰与雷电之间的黑影翻腾一瞬化作人形，就好像他真的刚刚碰巧路过一样自然上前，来到唐玖安身边。垫脑拱了两下，火机塞过去自己拔出来长腿跑了，凑到一般路过岩窟王旁边开始商量作战计划，甚至还试图拉烟雾镜加入他们宝具冲浪小团体。

仗着身高优势的复仇者视线掠过唐玖安头顶，又落回她手里捧着的平板。这一眼没什么停顿，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法国人：

呵，古代神明。

……有些人类别说为什么神不乐意管你了。是不是你做事神明不爱看，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被唤醒糟糕回忆的烟雾镜面无表情搓了搓手指。但端水选手没给他这个机会，玩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影子已经开过一轮锅，正悄没声地把枪塞回去，强作镇定点开商店页面假装自己很忙。

虽说屡教不改，但唐玖安也不傻，她分得清什么是恨铁不成钢，什么是包裹在关心外表下的恶意。心虚与愧疚驱使下，玩家给老板冲了波赎罪流销量，真诚对老板保证：

“老板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尽量死得重质不重量……毕竟您都在这开店了想让我一命速通也不现实对吧！别掏枪！掏枪别打脑袋！”

差点被气乐的神明枪法一如既往描边，但他也没什么要继续追着杀的意思，只是站在已经熄灭的篝火旁，看唐玖安抱头鼠窜地跑路。

——这话听听就得了。别说游戏里，之前还在当御主时，类似的话少说了吗？没有。

至于说结果，人都已经在这不带脑子地玩游戏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然后他就看到窜出去的倒霉孩子又窜回来了。唐玖安脸上还带着点没揣光亮花、没开地底树根就摸黑跑图的绝望，在看到烟雾镜时眼前一亮，跑过来又往他手里塞了东西。

“刚刚忘记了。怎么说呢，算是日常模式爆给你的结算礼物？我看老板你应该不讨厌，正好我在做这玩意上面挺有天赋，连前辈她们都说味道还可以来着。”

烟雾镜：……

烟雾镜握着熟悉的巧克力，又看了眼熟悉的人，以及熟悉的场景，面无表情地想：

不，这个绝对算是熟能生巧。

熟能生巧到闭着眼睛都能精准捞中脑袋上兔子的唐玖安一手兔子一手头盔，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阳光洒在被子上，唐玖安抽手把兔子举到光线中，拖长声音庄严宣布：“而你，我的兔子，今天将加冕为王——”

QP一肉垫蹬在了她脸上。

暖烘烘，毛茸茸，但比猫的力度大至少一个天内理子。

——啊，回来了。

她脸上压着兔子，就着力道把自己砸回枕头中间，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