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网上出现了一些……”
小丁扫了额角在滴血的粟禾一眼，忐忑地道：“很不好的言论。”
“什么言论？”白所长双目一凝。小丁平常说话用词都格外谨慎，很少见到她用“很”这个字。看来不是小事！
小丁正了正神色，小心道：“粟禾与胥咏冰在餐厅里亲吻的……不实照片被传到了网络上，现在正挂在热搜头条被许多网友指责谩骂。还有部分极端的网友组织起来声讨研究所，要求研究所开除粟禾与胥咏冰，不要让她们污染学术界。”
白所长沉思片刻，转头对粟禾道：“你和胥咏冰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所里的决定。”
“对不起，白姨。”粟禾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朝门外走去。
“粟禾，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白所长对着她的背影寒声道。
等粟禾走远后，白所长吩咐完小丁相关事宜，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丁，你先联系宣传部那边，让他们帮忙先撤掉热搜。”白所长朝小丁挥手，等小丁出了办公室，她才接起电话：“您好，果树研究所白镜。”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白所长态度陡然变得无比恭敬。
“……好，麻烦王助帮我给陈院带句话，所里已经暂停她们两人的职务了。”
白所长挂断这个电话，给林院士打了个电话，交谈了十来分钟后，她让小丁将粟禾又叫了进来。
“我同意你们递交的辞呈，但是最终怎么选择，看你自己。”
粟禾已有决断，衷心谢过白姨。
白所长将表格交给她，“林院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心里还有她这个老师的话，就尽快去B市找她。”
粟禾拿表的手倏地一抖，沉声道：“好。”
中午，粟禾便与胥咏冰回了家。
肖莹玉见到她们，眉宇间俱是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之前两人有和肖莹玉说过要辞职的事，当时肖莹玉什么也没说。但她好歹也做过老师，在编人员辞职的手续有不少，不应该这么快就能离开研究所。
粟禾简单将情况说了一下，肖莹玉陡然变得冷漠。“知道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件事吗？”
“有怀疑的人选，但暂时还不确定。”胥咏冰道。
肖莹玉听完后，便不问了。
下午，两人去了一趟编制办，工作交接的事因为停职的原因，暂时弄不了。回到家，粟禾打算买明天一早去B市的票，胥咏冰不放心，也要跟着去，遂买了两张票。
晚饭后，简单的收拾完行李，她们才抽出空来去看网上发生的事。
小丁说的“不实照片”几乎已经搜不到，但网友们很热情，创建了另一个恶意满满的词条——#学术拉姐#，让原本热搜上消失半天的照片重回榜一。
原始微博早就被删掉了，现在热搜上挂着的是一些热心大v帮网友发的截图。
粟禾随便点开一张图片，爆料人和前几天将她们的证件照发到网上的是同一个ID——【我是真的高情商】。
【我是真的高情商】在最初的爆料后，连着好几天发了一些磕cp上头的话。
12.23号：“乡间的小路也能走出岁月静好的感觉，甜死我了姐妹们！我不允许谁还没磕到！”配图是她和胥咏冰牵手的背影照。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这是谁？[问号]
【我是真的高情商】回复【吃饺子不吐饺子皮】：你想她们是谁，就可以是谁[坏笑][坏笑]
【步步高头痛机哪里不痛点哪里】：哈！这两人我真认识，原来不是错觉！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回复【步步高头痛机哪里不痛点哪里】：姐妹，听我说~谢谢你！
【纯百战士】：啊啊啊啊啊！我磕到真的了！！！！！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回复【纯百战士】：是啊姐妹，抱紧！！！
【纯百战士】回复【吃饺子不吐饺子皮】：抱紧！！！
12.24号：“啊，大海啊全是水，wuli冰禾啊[嘿嘿][坏笑]也全是水~”配图仍然是背影照。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你好坏哦~我喜欢！姐姐饿饿~求喂~
【步步高头痛机哪里不痛点哪里】回复【吃饺子不吐饺子皮】：指路痘印账号“风中的雪”，要多少有多少，量大管饱！
【纯百战士】回复【步步高头痛机哪里不痛点哪里】：好人呐好人！
【系统提示：此条微博已删除】
12.25号下午：“冰禾世纪是真的！！！臣妾都说倦了……”配图依旧是背影照。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姐妹，你的物料过时了！但还是忍不住跟一个，说倦了……
【系统提示：此条微博已删除】
粟禾能确定这些照片的来源，是她们在H省直播卖农产品期间，封雪发到网上固粉的，上面还有封雪账号的水印。
12.25号晚上9点：“我心安处，是你肩上~哇咔咔！她眼里只有她的深情~真是太好磕了！阿伟原地去世！”配图是飞机上她靠在胥咏冰肩上睡觉的照片。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吃鲸]是我没见过的！！！
【明日早朝】：这人是不是前两天那个美女博士胥咏冰？
【我真的是高情商】回复【明日早朝】：说不定只是长得像？
【一级崆峒】：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这是在故意抹黑公职人员！劝你赶紧删了，别再造谣了，两个女孩子互相帮助而已，什么都能往那方面想？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系统提示：此条微博已删除】
今天凌晨0点30，“！！！亲了亲了，阿伟反复去世！”配图是她们在江南往事吃饭的照片，九宫格，那张她亲吻胥咏冰脸的照片被放在了正中央。
【一级崆峒】转自【我是真的高情商】：p的吧……
【吃饺子不吐饺子皮】转自【我是真的高情商】：阿伟反复去世！！！！太太多来点！！！！！
【纯百战士】转自【我是真的高情商】：还是太太这里东西多啊！我错了，真的。我不应该三心二意，更不应该抛下太太，只恨我只长了一双手、一个头！
【系统提示：此条微博已删除】
至此，粟禾看完了这个大v底下的九张图片，还没有看到小丁提到的极端言论。她点开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戾气仿佛要穿透屏幕将她淹没。
【1f】：本来我只是觉得她们之间的恋情有些不妥，但只要她们不危害社会，我没有其他意见。可是！！！你现在居然敢捂嘴！那不好意思，我体重99斤，101斤都是反骨，我要疯狂diss果树研究所！诉求只有一个，开除她们，让恶心的同性恋滚出公职人员行列！纳税人的钱不是拿来养这种肮脏的人的！！！！
【2f】：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遇到这样的事情，官方总是喜欢捂嘴？这么多年了，还没明白吗？捂嘴只会让网友闹得更凶！
【3f】：贴吧有人扒出来了，那个SH是林院士的关门弟子，你们想想，就凭一个果树研究所，敢处置她们么？
【4f】：[敲桌]咱们要公平，别光把目光放在粟禾身上，还要看看那个胥咏冰！胥这个姓氏可不常见。
【5f】：楼上，有人查过了，是著名红企的长公主，信不信这条微博很快就会被删掉？要我说，还是算了吧，咱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斗得过膀大腰圆的资本家？
【6f】：哪个著名红企啊？说出来给我听听，不然我不信。
【7f】：关键词——纺织、电子、清胥庭。提醒各位一句，别扒太深，小心上你家□□！
【8f】：大家别放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发出的声音够大，肯定能扳倒这两匹害群之马的！
【9f】：给我冲，同性恋给我滚出铁饭碗行列！！！
【10f】：你们这样光靠喊是没用的，来来来，我来教你们，遇到这种事情，要善用举报，微信搜索【XXX客户端】小程序……
“别看了。”
粟禾手上的手机被胥咏冰抽走，她立即起身，想要将手机抢回来。
“不要被网上的评论左右情绪！”胥咏冰很少对她说重话，这是仅有的一次。
粟禾脑中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她刚才情绪上头，确实有想回复那些极端言论的冲动，“……谢谢。”再理智的人，遇上这种二极管言论也难以保证不被带偏，即使她在她的领域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
胥咏冰放下心来，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封雪。
她直接点了外放。
“禾苗，那些照片……对不起……我今天都在林子里，直到现在才看到网上的消息。你和大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封雪不安的声音透过电流断断续续地传来。
“没事，你别担心。”粟禾故作轻松道。
“……真的？不行！我马上把账号里的照片全部删掉！”封雪不信，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
“……大小姐？”封雪停下手中的动作。
“嗯。你能联系到唐裕糖？”
回来的路上，粟禾就与胥咏冰讨论过【我是真的高情商】这个账号底下是谁。胥咏冰前几天也找人查过，【我是真的高情商】的IP地址就在S市，柏翠湖附近的幸福小区。
“这个……这姐妹俩我连企鹅号都没加。你们等等，我问问简单！”封雪当即挂掉电话，给简单打了过去。
等了半个多小时，封雪才又打电话过来。
“唐裕糖……她死了快7年了。简单问了许多人，才找到她们家一个座机号，你们可以试试看。”
？唐裕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