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将军!”
受伤的将士,不顾伤势,纷纷起身。我不回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虽然以盗图之事设计于我,不是他所做,可我并不想主动原谅他,毕竟耳根清净的日子实在太爽。
给小士兵包扎好,我起身走向另一个受伤的老兵。伤者一个接一个,我没有搭理他,他也没有拦我,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开口。
直到我手里的最后一位受伤的将士料理好,一碗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欣然接过,一饮而尽。
帮他治好这么多兵,喝他一碗水不过分吧?
“繁花,我们能不能不继续别扭下去了。”
没想到堂堂靖安王,也有放下高贵姿态的时候。
“我考虑考虑。”我顺手把空碗往楚佑的手中一放,调侃道,“怎么,我帮王爷这么大的忙,就请我喝水啊,连顿饭都不请?”
楚佑愣了一下,呆呆的,而后突然反应过来:“请请请!”
瓜州最大的酒楼,非天宝楼莫属,八宝鸭尤为一绝,羊肉胡饼更是赞不绝口。
菜一上,我也不客气了,直接开动。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饭都没好好吃,我得借花献佛,好好犒劳犒劳我的胃。
许是我吃得太过投入,吓到了楚佑,他看着我吃,也不动筷子。
“吃呀,客气啥,这一桌花的都是你的钱!”我夹了一只鸭腿到他碗里,“喏,分你一只腿。”
楚佑看着我笑了,又开始说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的胃口还是这么好。”
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俩第一次同桌吃饭吧!看样子他又把我当成他的已故王妃了。
算了算了,拿人手软,吃人嘴软,看在这桌美味佳肴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我狠狠地咬了一口酥脆鲜香的羊肉胡饼,嚼得起劲,突然从幕后走出来两个跳肚皮舞的美女胡姬,容貌相似,衣着也一样,是一对双胞胎。
我兴奋地吹了声口哨,给两位漂亮小姐姐助兴,转头一看,楚佑埋头干饭,头也不敢抬。这小子,还挺纯情。
天宝楼老板高调出场,和大家打招呼:“天宝楼今日特设斗舞台,各位宾客若有善舞者,只要赢了我们栩栩、弥弥两位舞姬,便能免单一顿。”
早就听闻瓜州人尚舞、好酒,虽然边关常有战争,酒楼生意却是红火,大家都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不得不说,这精神状态很超前!
斗舞开始,早有人跃跃欲试,争先恐后上台展示。
一满脸胡子的大叔,看上去平平无奇,跳得一身极好的胡旋舞。转得像个陀螺,一口气不带停的。
一打扮精致的夫人,通身贵气无比,像壁画上的飞天,跳得舞蹈也是敦煌风,最后的反弹琵琶更是赢得满座叫好。
一奶声奶气的小娃娃也要上台,犟不过他的父亲只好陪着他上台,打了一套拳。小娃娃还不小心绊倒了自己,惹得在座的哈哈大笑。小娃娃也不怯场,赶紧爬起来继续打拳,直到打完一整套拳,全场掌声如雷。
今天这一顿饭来的不亏,还有表演看,老板真会做生意。
酒喝得我有点迷糊,看着别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心痒痒,我心一横也举起手:“我来!”
“繁花,你别……”楚佑试图拦住我,但没拦住。
我把碍事的外衫一脱,甩给了楚佑,自己摇摇晃晃走上了台。
莫名其妙挨了一刀,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莫名其妙成了某某王爷的妾,还是白月光的替身,短短数月,我经历了太多的匪夷所思,可是又不得不接受。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我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我还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待多久,甚至,我已经开始淡忘自己的姓名。
这里人人都唤我繁花、夫人,无人叫我李锦。是啊,我原来叫李锦的,是一名心脏外科医生。
所有的委屈,都被我发泄在这支舞里。我跳的舞,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从未见过,充满怪诞,像个疯子。
舞蹈戛然而止,我走下台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付账。”
楚佑自觉去结账,匆忙追上跑出天宝楼的我,语气里充满焦急:“繁花,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繁花!”我突然一声大吼,给楚佑吓一跳,他也拿我没办法,还要护着喝醉的我,怕我走着走着一头栽地上。
路上有个熊孩子横冲直撞,我被撞得失去了方向,本来就晕头转向的,这下我直接宕机了。彻底黑屏之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叫“阿锦”。奇怪,这里竟还有人认得我吗?
次日,日上三竿我才醒,醒来头痛欲裂。嘶——这天宝楼的酒后劲这么大吗?我揉着太阳穴,跌跌撞撞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昨天怎么回来的,我属实不知道了。唉我这酒品,下回还是别喝酒了。
这时,姝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繁花,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来看我,过分!”小丫头撅起个嘴,都快可以挂油瓶子了。
“我错了,原谅我吧。”我抱着姝儿求原谅。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我现在总算体会到楚佑的难了。
“不行,除非你给我做梅花糕。”姝儿一本正经地比了三根手指,“三个。”
“好好好。”我欣然答应。这个小馋猫,原来是想吃梅花糕了。
梅花糕是京城的糕点,瓜州没有,想买也买不着。我这一手,还是跟姝儿的阿嬷学的,梅花糕确实香甜可口。
食材很简单,不过就是面粉、红糖、芝麻,只是做成梅花形状需要模具,还好阿嬷送了一个给我。
当时出发去关外的时候,阿嬷特意塞给我的,说是姝儿就爱吃这一口,是她阿娘做过的点心,要是她闹脾气就做梅花糕,保准听话。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香味扑鼻,梅花糕的甜沁人心脾,顿时充斥着整个厨房。惹得厨娘都好奇,问我们在偷偷做啥好吃的。
“哇夫人,你的手艺也太好了,都可以在夜市摆摊了!”厨娘把我夸得天花乱坠,一边偷偷吃一边库库夸,两不耽误。
“好吃就多吃点。”我无奈地摇摇头,提了一篮子梅花糕,去投喂姝儿那只小馋猫。
进了姝儿房间,我才发现,王爷也在。
“王爷今日有口福了,姝儿正好让我做了梅花糕。”我把梅花糕从食盒里端出来,摆在桌上。
正要走,王爷拦住了我:“坐下一起吃吧。”
“也行。”
我和姝儿一人一个吃得欢乐,王爷傻傻看着我俩,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我抓起一个梅花糕,往他嘴里塞:“吃呀,又愣住了,呆头鹅。”
“哈哈,爹爹是呆头鹅。”姝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王爷吞吞吐吐,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啊?”我不懂王爷为何这么问。
“昨天喝醉的时候,你说自己不是繁花。”
难怪,我说他怎么进门这么久,都没叫我繁花,以前繁花长、繁花短的,怪烦人的。
“我本来就不叫繁花啊,繁花这名字不是王爷取的吗?”我百无聊赖地吞了最后一口梅花糕,“我啊,叫李锦。”
我话音刚落,爷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四只眼睛牢牢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怎么?”我喝口茶顺顺噎住的梅花糕,“你们这里叫李锦的犯法啊?”
姝儿小脸憋得通红,哇的一声哭了,扑到我怀里:“娘亲,你就是我娘亲!”
给我整蒙了。
什么情况?莫非已故王妃也叫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