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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舒童 17: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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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我记得小学写过关于父亲的作文。

那时候阖家欢乐,我成长在一个最无忧无虑的家庭氛围中。

爱我的温柔的妈妈,工作家庭兼顾且样样能做好的父亲,还有不知苦难忧愁,天真单纯的我。

我曾在作文里写道:

“我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爸爸,他每次出差都会给我买好多玩具,他也很爱我的妈妈,他们从没有吵过架。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宽厚最爱我的人。”

18岁搬家时,我还翻到了那个作文本,读着自己小时候的童言稚语,我才发现,时间真的很残忍,它会将一些东西逐渐剥离给你看,让许多上了色的虚假美好,慢慢褪色,显示出其本来的模样,丑陋,不堪一击。

对于家庭的离散和崩溃,我始终认为其责任全部在于父亲。

在这种判断中,我也曾无数次犹豫,自问是不是自己过于极端,造成了许多误会。我的父亲,虽不再同我亲近,但他毕竟是我的血缘家人,他对我的照顾和关爱,渗透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不应当对他如此狠心。

可转念一想,如果,我是别人的女儿,他会怎么做?

他会像包养林思谐那样,因为我的年轻漂亮和虚荣,转而包养我吗?

父亲形象的崩塌,就在我得知这一真相之后,瞬间决然形成。

我曾经的犹豫,变成了笑话。

我的父亲,包养了比我还小一岁的林思谐。

他俩好上,竟然最早可以追溯到我带她和李慧倩回家住的那夜。

就在我和李慧倩在床上诉说心事时,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并不是我们的幻觉。

当我得知父亲和林思谐的关系,气愤地冲上门去找她兴师问罪时,她把那晚的事,轻飘飘地摔在我的脑门上。

“那晚,我跟你爸已经睡了。”

十四岁那年的阴影重新席卷而来,我以为的偶发行为,对父亲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的日常小事。

虽然我知道,这么多年,父亲身边从不缺女人,情史多多。

但,为什么偏偏是林思谐。

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的朋友,他们背叛我,耍弄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曾跑去找林思谐,怒骂她不要脸,还让她必须离开我父亲。

林思谐只清清淡淡瞅了我一眼,对,就是那种寒彻入骨的眼神,曾让我莫名瘆得慌的眼神,她说:“我已成年,我和你父亲,你情我愿,你有什么立场介入我们的事?再说,这件事若发散出去,吃亏的,只能是你父亲。”

我吃了哑巴亏,她说的很有道理,我若去向什么人告密,一旦此事发酵开来,以父亲现今的身份,他如果受了影响,那我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我在这件事的看法上,真是天真。

第一,我在如此勃然大怒的情况下,竟还在担忧自己的未来,足够自私和虚伪。

第二,以父亲的身份和人脉,这种事必会按死在襁褓,何来发酵一说?

我高估了自己的品性,低估了父亲的能力。

我对林思谐说:“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试图用尽我此生最凶狠的态度。

林思谐轻轻扯扯嘴角,“那就不要原谅我。”

自此,我和林思谐的关系彻底土崩瓦解,夹在我们中间的李慧倩自然也不太好过。

我曾咬牙切齿地“警告”李慧倩,让她远离林思谐,跟她划清界限。

李慧倩知道这一消息时的震惊,不亚于我。她听不进我的抱怨,经常心不在焉。刚开始,她还勉强周旋在我和林思谐之间,后来,她渐渐疏远了我俩。

父亲对我的反应熟视无睹,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弱不禁风的小鸟,小鸟互相打斗,不过是孩子的把戏,他只是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老渔夫罢了。

老道卑鄙充满阴谋诡计。

我回想起当年我跟方尧一事,他痛骂我□□,行为不检点,那他又算什么?

因为他是男人又具有权威,所以他做这种下贱的事,都是没关系的,只不过是男人雄风的另一种展示是吗?

我对他彻底失望,也同他、林思谐和莫名疏远我的李慧倩断了往来。

鉴于父亲担心过激的我会采取实际行动和他作对,为了保险起见,他再一次发挥自己的权威,将我“赶回了”学校宿舍。

于是,大三那年,我又重新回到宿舍,像一只灰溜溜的丧家犬。

张梦对我重新住回寝室一事的反应,同我以为的不同。我以为她会很反感,至少不太舒服一位不相熟的同学重新住回她们本空闲一点的屋子,介入本已磨合好的宿舍关系。

但谁知,张梦对我的重新归来很开心。经过三年时间,她显然已成为宿舍的大姐大,她的带头欢迎,对我过上同大家相安无事的宿舍生活,起了很大的作用。

张梦很热情地帮我收拾床铺,她拍拍我的肩,友好道:“欢迎你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原以为是宿舍聚会,谁知当晚,她瞒住其她舍友,仅邀请了我一人。

我们就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我想起上次我和李慧倩、林思谐一起吃饭遇到她时,她对我们留下的那一抹鄙夷的目光。

“你,跟李慧倩之前有过什么摩擦吗?”我问张梦。

张梦正在倒茶,她的手微微一晃,有几滴茶水溅了出来。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张梦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不知道。”我没有什么想做的,也没有可做的,随便找份工作生存,就是我唯一的目标。

张梦显然不信,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我,许久笑了,“是我不对,瞎打听。”她以为我是在搪塞她。

张梦继续殷勤地给我拆开餐具,“不过,你有你爸这个关系,考编制肯定容易啊!”

我笑笑,没有回应。

“我就不行,我家是农村的,我学习也就那样,以后肯定就是底层打工人的命。”张梦丝毫未察觉我并不想聊相关事情的态度,或许她察觉了,但不在意。

“老同学,以后还靠你罩着我呢。”张梦咧嘴一笑,我突然咂摸出她的意思来了。

之后的饭,食之无味,我有一种深深的疲倦感,甚至一度怀疑所有事情都出岔子,是不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

张梦可以自如地切换自己的状态,冷漠的她,殷勤讨好的她,都是她。但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呢?

她察觉出我情绪不高,吃饭中途,她试图说一些班里的段子,一是想逗我发笑,二是向我表达一种,想要拉我融入班集体的友好。我将就应付着,只想早点结束饭局。

饭局结束,张梦抢着付账,我没抢过,也就随她去了。我们往学校慢慢走去,走一半,张梦交待我,说今晚单独聚餐的事,就不要跟其她室友说了,免得人家多心。

我让她放心。

快到宿舍门口,张梦突然敛起笑容,恢复我之前一直见到的那样冷漠的样子。她推开房门,一种具有压迫和震慑性的气势,瞬间涌遍整间宿舍。

我眨眨眼,觉得自己在做梦。

过了大概一两个月后,台风天来袭,那几日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我除了上课,平时都基本待在寝室消磨时间。

同宿舍的室友,大部分已经开始找起实习或兼职,为大四和毕业提前做准备,张梦也不例外。

而我,废物一个,虽不跟父亲来往,但仍心安理得地接收着他按时打来的生活费。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他。

有时候我在想,我可能是在用自己废物的生活,向他宣告一种恶意和报复。

自己亲手将自己推入绝境之地,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得可笑。

就在我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时,有电话插进来,这号码看着有点眼熟,但我没想出来,接起来,竟然是林思谐。

“我和你爸分手了,他把我踹了。”没有任何开场白,林思谐直接甩给我这么两句话。

我一脸纳闷,这电话什么意思,跟我发火来了?

我心里想的是她活该,但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林思谐又接着说:“李慧倩的表哥今天去福利院了,李慧倩也去了。”

“李胜去干什么?”我的脑海瞬间蹦出那个人的样子,凶狠暴戾。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是啥好事。”林思谐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这说的没头没尾,我一时有点心急,因为我领教过李胜可怕的一面,很担心他会对李慧倩和她弟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他干得出来。

我赶紧给李慧倩拨了一通电话,这是我俩再次莫名疏远后,我第一次联系她。

电话一直在忙音,无人接听。

这一下,我更慌乱了,头脑想象出无数李胜虐待李慧倩和李慧民的画面。

但我能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可我仍然秉着一腔热血和对李慧倩的担忧,离开宿舍,在大雨天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芦镇福利院。

出租车在暴雨中艰难前行,期间我不断打着李慧倩的电话,但都是忙音。

我又打给林思谐,她接了,说话幽幽的:“你去福利院了吗?”

“我在路上,你跟我说清楚,李胜为什么去福利院,他要对她们做什么?”

林思谐那边安静极了,同我这边嘈杂的雨声形成反差。

她沉默许久,说:“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还没有结束。”

“什么?”我满头问号,但林思谐那边又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是忙音。

紧赶慢赶,出租车在雨天狂奔近一个小时后,抵达芦镇福利院门口。

我打伞下车,看着福利院的牌子在雨中混沌不清。

周遭没有人,除了雨声,我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到任何有什么闹事或者动乱的场景。

难道,李胜已经对这家福利院,对李慧倩姐弟俩做了什么吗?

我突然有点胆怯,不敢迈步向前走,生怕自己进去以后,会在空荡凄凉的破旧长廊里,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

比如,铁轨下那绵延不断的鲜血。

就在我鼓起勇气,准备往前走时,福利院门口,突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高一矮。

瓢泼大雨此时,并没有完全阻绝我的视线。

我看着高个子的男人,我的父亲,搂着娇弱的李慧倩,垂头跟她温柔讲话。两人站定在门口,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我。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但仍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自己:不是你想的那样,说不定李慧倩只是寻求父亲的帮助。他们也是认识的,你知道的呀。

接下来那一幕,微弱的声音瞬间被大雨冲跑。

李慧倩擦了擦眼角,似刚在哭泣,接着她紧紧抱住父亲,将头深埋入他的胸口。

这一幕,任任何人看,都以为是什么可歌可泣的苦命鸳鸯的戏码。

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安抚我一样,但他对她的感情,却跟我不同。

我逐渐恢复思考能力,想起林思谐刚没头没脑的分手宣告,还借口让我到福利院,说了句“现在还没有结束。”

我全明白了,林思谐什么都知道了,她故意让我亲眼看到这可怕的一幕。

她知道,李慧倩于我的意义,比她于我来说,更加重要,更加走心,所以她让我亲眼看看,真正被好朋友背刺,是什么样的。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明明带着伞,却浑身湿透。

上床的小金见到我的狼狈样,大呼小叫:“天呐!舒童,你咋啦?没带伞?诶带了啊!伞坏了?”

平日听着聒噪的声音,此刻却如同天外来音,我晕晕乎乎,一句都没听清。

小金不知道我咋了,她也不敢多问,从上床探出来的头又缩了回去。

我听见她在上面嘀嘀咕咕,好像在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张梦回来了,她看着我的样子,一言不发,帮心神不宁的我褪下湿漉漉的衣服,然后拿来我的毛巾,擦去我身上和脸上的雨水,我像个行尸走肉,任她操控,换上睡衣后,我躺倒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床板。

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是李慧倩打来的。

我接起,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舒童,出什么事了?我刚手机没在身上,所以没听到。”

我本来想直接挂断,但忍住了,“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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