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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玄鱼游波涌桃李泪,青鸟鸣声传椿萱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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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宝镜将心中所思交代清楚,久昭看了眼天色,两指并拢敲了两下桌面,却说暂无头绪。

宝镜面上虽无沮丧,内心却不乏遗憾。涣尘知她对此执着,便道:“我们何不去不窥园打听打听?那儿或有消息。”

其实涣尘对宝镜有朦胧好感,多因搭救之恩,以及在此前未与其他女子有深入接触,并非产生了深刻的男女之情。更因他天生热情,遇到受困受难者总要帮一把,连断了腿的蜘蛛,也要带回去央求师父相救。今早却对自己在意宝镜的原因有了另一份领悟,思及此,他不禁抬眸看向远羡,下定决心帮了宝镜再回去。

宝镜闻言,也是恍然大悟,“确实!我竟忘了这个去处,走走走,说了就得快。”她便拜别久昭和解维,转身而去,身上的铜铃又发出阵阵清脆响声。

涣尘自是跟着,远羡却是不得不跟着,而解维也喊道:“两位道长、方姐姐,我也去!”

小庭内筝音悠扬,忽而铮铮,由低沉深邃到气势如虹,恰似弹奏者的心绪由静转动。静时,犹如空谷幽泉,空静无波;动时,仿佛白鹤振翅,鹤鸣九皋。一旁的幂篱在微风的吹拂下,荡出水波般的纹路。

“阿缘,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久昭无声无息地走到解缘身后,右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左肩。

解缘弹奏未停,“我不愿生你的气。”

久昭看庭外飞花,紫白如幻,心绪如麻,道:“你是因为维弟生我的气、还是因为他?”

筝音忽止,解缘望向久昭,神色凛然,“我生你的气,只因为维弟,与他人无关。”她本来声线娇柔,此时却冷若冰雪。

久昭见她斩钉截铁,虽遭责怪,但也感如释重负,俯下身单膝跪在她身侧,“你莫怪我。从前,我并不担心你会走。只因你对万事万物抱有深情,可仿佛无人能真正入你的眼,你不爱我,也不会爱上别人。可是、”他抓紧自己的衣袖,将布料揉起,眉间如聚霜雪,“你那般看他,让我感到害怕、甚至恐惧。”他将心事托盘而出,却不见解缘有回应。待抬首看她如花容颜,才见她眼里已噙满泪水,长睫轻颤,泪珠终于一滴滴坠落。

她也猛然跪下,扑倒在久昭怀里,“早知道会让你如此痛苦,当初不如不曾相遇。”久昭也任她发泄情绪,只伸手将她圈起,二人相依相偎。解缘哭了一阵,气息顺畅了,才道:“你这样骄傲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叫我如何承受得住?”

“你这样一哭,我也承受不住。最承受不住的是你这双眼睛。”久昭见她梨花带雨的形容,如花蕊欲坠、似琉璃将碎,怜惜不忍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他想起玄音拿出的琉璃瓶,颤声道:“阿缘,你能想出法子装满那个破了的瓶子,能不能想办法填填我的心?”

纠缠入室,两手摩挲相触后十指相扣,解缘勾过久昭衣襟,仰面躺下,见尚未紧闭的窗外飘着紫藤,其实现下还不是紫藤盛放的时节,只因自己喜欢,久昭便费尽心思让它们早开。他总是这般用心,为他敞开身心又有何不可?似是欢愉,似是痛苦,两人都忘却身在何处。

春风拂过春意,沁汗的身躯骤然感知到几丝凉意。解缘下意识蹭到久昭的胸膛上,想要汲取些许温暖,却只碰到他冰凉的鳞片,她也不移开脸,透过间隙看窗外的花。这些花不比院外的桃梨,它们结不出硕大的果实,只有一粒粒小小的种子。她神思恍忽,似是在自言自语,“你想不想有个孩子?”

久昭一怔,抚摸解缘青丝的手都停了动作,“为什么这么问?这些年来,你汤药不断、我也小心翼翼,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么?我、”他语气一顿,似是要凝聚些许气力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毕竟不是人。”

“我也不是人呐……”解缘握住久昭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我样貌身形都停在六年前,每月更有那奇怪症状,那句活死人形容我倒是更贴切。”

多年相处,久昭对解缘所说自是一清二楚。“你这伤……”他来回摩挲那无法消除的疤痕,锁骨下、左胸偏上,擦过心脏贯穿身躯,“既不知如何造成,也不知如何根治。是我无用,在群玉斋多年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这大抵与我身世有关,前辈既说蓬莱有天机造化仪可查万物来历,如今便有了线索。你又何必自责?”

“我们明日便去蓬莱、”

一语未毕,解缘就打断了久昭的话,“你怎可违逆他们的意思?不过默先生果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个,他的安排倒与我们的想法有几分不谋而合。连他那样的人也如此肯定那位的能力。”

解缘所指自然是远羡,久昭回道:“‘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我竟不知这门功夫叫做菩提五禅功。”

“我也不知自己创了菩提五禅功。可是……”她坐起身看向久昭,等到了心有灵犀的回答。

“却取的极为贴切。”久昭见层云掩日,带来一片阴凉,他手掌一伸,便引来了一朵落花,“儒门功夫主张随心所欲不逾矩,身法进退有度、刚柔并济、不失方寸,其旨在于度。”

解缘顺着话头说了下去,“道门功夫推崇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好比水居众人之所恶,却能行若流风、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其道在于意。”

久昭将小巧的紫藤花别在了解缘的鬓边,“而佛门功夫讲究心无挂碍,三千变化,寂灭无常,身显诸相、心无诸相,其法在于空。三家境界并无高低之分,只是风格有异。这门功夫是你见禅师指点我武功时所想,除我之外,从未示于人前。他能在人前编出这么一套说辞,可见心有底气。”

解缘摸了摸发上的花,“我看师道长对尘世兴味索然,因着应道长流连忘返,才凑了趟热闹。此番,也不知他是否会去。”

“他也并非全然兴致索然。”久昭这么一说,解缘不免疑惑,只听久昭继续道:“阿缘,他看过你几次。昨日在庭院、今日在街上、方才在席间,都有看你。”

“我竟不知。”解缘闻言更疑。

久昭道:“他沉着内敛,观人鉴事不露痕迹,自然难以发觉。”更因你一心只注意另一人,自然不曾察觉到他的视线。思及此,久昭叹了口气,心内浑浊一片。

相顾无言之时,二人忽然耳目一动,遂将衣袖拢起,久昭转瞬起身立定,站在门外时,已然又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花香中隐隐传来海风的气息。

解缘理好凌乱青丝,走到久昭身边,见他神色凝重,忧心道:“何人来此?”

“唉……紫妹这丫头,终究什么都说了。”久昭独立凝思,心气郁结。终不知此事要如何才能彻底了断,抑或是因着血脉相连就注定要一生纠缠?

不窥园尚未迎来涣尘一行人,雪里烟已招待了一位意外之客。

海棠未艳,燕子初来,雪里烟偏殿花意正浓,一轮彩纸风车正迎风轻转。

菱花镜前,美人描眉画眼,绮年寂寞,风雨不减芳姿。红颜手法甚稳,敛黛倾鬟间,与方才容光焕发的端丽美人相比已判若两人。雪肤红唇不改,现下却是细眉媚眼,妩媚得浑然天成。

红颜顾镜自盼间,冷不丁听到一句扰人的话,“画虎画皮难画骨,想来妖物能仿人的皮相,也仿不了人的心。”

“人心是什么很好的东西么?我为何要仿?”红颜笑道,“倘若我真是异类,你这般和我说话,便不怕我立刻吃了你?”说话间,她已走到床前,自上而下俯视无法动弹的白蝉。

白蝉眉心一动,“若姑娘真是邪妖狞鬼,我说什么都难逃被一吃了。”

“你如何知道我不是妖狐狞鬼呢?”说话间,她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凝望着白蝉。

“气息。方才我还不确定,你走到跟前,我便知道了。”白蝉也毫无顾忌地直视对方,“你既非人,也不能说是妖。”

红颜一挑眉,玉指勾住白蝉衣领,力道似轻,却让她被迫立起了半个身子。红颜又绕坐到白蝉身后,撩开她的外衣,轻声道:“丫头,这么敏锐,可会惹祸上身啊!”

“你做什么!”白蝉惊呼出声,葱管似的指甲有意无意挂过衣衫,既像调戏,又似威胁。

“我身边缺个机灵的贴心人,跟着我吧。”红颜似笑非笑,所说所言也难辨真伪,“吐故纳新,有意无意,绵绵若存。你年纪轻轻,修为不浅,莫非师从妙微真人?”

白蝉本是警惕,只是受制于人,甫听红颜之言,下意识一怔。

“被我说中了?”红颜靠得更近,“不过你肉体凡胎,如何能上蓬莱仙岛?还是池灵妃游历人间,收了你这八百里开外的弟子?”

“你怎知、”一语未毕,白蝉再次陷入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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