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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灵墟双道越天堑,探人间孤客理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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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星升,稀稀疏疏走来一小队人,原来是押送钦犯的囚车队伍。

忽的狂风大作、星月无光,声势浩荡地划来一紫一青两颗“流星”。众人无不称奇,尚不及反应,紫气青光已豁然逼近!

怪风异光倏然而至,囚车和前方的五位护卫已被席卷至天际,再无影踪。

被带走的五人只觉天旋地转、日夜颠倒,落地前皆已昏迷。

群峰错落有致,银汉别样灿烂,连山间缭绕的云雾也像披上了星辉。云端之上,似有一人伫立,单手一挥,降下一道金言。

最先回转神思的是那囚犯老者,他缓慢起身却毫无禁锢,原来枷锁早已不知所踪。他环视一番,方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山之巅,长呼一口气,倍感舒畅。又见几名护卫仍不省人事,便欲上前察看,起步间竟是体轻脚利,不似从前身重气虚。疑惑间,老者才发觉此时神清目明更甚年少时刻。

诧异正浓时,一卷玉札蓦地落在手里,他摊开一看,上面正浮着几列泛着金光的字,那些字非墨非刻,竟是飘在玉札之上,好似空中之鱼。

“啊!”老者大惊,欲丢掉这骇人事物却是不能,当中内容更被深深刻入脑海:

也曾扶摇青云,仙踪万古,神迹千秋;今朝飘落凡尘,书剑是非,成败恩仇。

三百年后……

鲸音怒吼,云海翻腾。一头巨鲸冲天而起,穿梭于浮云之上;又倏尔下移,游荡在山川险阻之中。

忽闻仙音无邪——

“雪浪,不可调皮。”

驾驭巨鲸的乃是位紫袍道者,他凝神阖眸,手持银莲拂尘,端坐于鲸背之上。

这位道者外罩一件银色纱衣,隐隐可见梅花绣样,一身深紫衣袍黯淡到逼近玄色,衬得浪涛银纹如同翻跃在夜下大海之间。他所戴头冠并不十分华贵,用一根紫檀梅花簪固定青丝。容相虽有赤子之真,只是神色淡然,叫人莫可逼视。

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号声,巨鲸再度上游至天际,优哉游哉、缓缓前行。

“师、兄——”

身后忽得冒出一个人影儿,道者也不惊不动,“早知你藏在鲸尾那儿,不让雪浪将你甩下去,你反要恩将仇报。”道者缓缓睁开双眼,语气淡淡,“涣尘,我说你胆大妄为可有错?”

那顽皮小子索性移走至紫衣道者身旁,也像模像样地盘腿而坐,一边整理衣摆,一边咀嚼着巨鲸的名字,他忽然道:“师兄,为何师父既无俗名、也无道号呢?”

道者微微摇头,“你跟着师父的年岁更久,你亦不知的事,我怎会有答案?”

涣尘好似大有沮丧之意,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何必打趣应某人?论智慧、论修为,皓无一可与远羡匹敌。放眼整个灵墟,饶是三宫十二殿,也寻不得如斯佼佼者。”

“休要故作姿态。你拢共识得几位道者?不过归夜洞数个而已。至于三宫十二殿,你又何曾去过?不过前日听五师兄提起过罢了。”

涣尘吐舌作怪,“噫,半炷香前还经过了呢!恐怕上清界也不过如此吧。”远羡稍作沉思,道:“上清界不过是仙家传说,终究是未曾证实的存在,不可与之作比。”

“不是说曾有仙者渡过天劫、飞升为神登往上清?”涣尘声音渐小。远羡循声望去,只见他走到前方,趴在鲸眼后说着什么。“好雪浪,多谢你让我看了好多新鲜去处,我一定、啊!”他突然头痛欲裂,几番压抑无果,忽然眼神一变,纵身跳下巨鲸!

远羡亦是一惊,心下转瞬万千考量,却未追去,暗道稳稳落地后施法定位寻他亦是不迟,于是稳住雪浪、继续朝南飞去。

半空中的涣尘神色坚定、沉稳非常,他拈诀穿越云层、直直下坠。

云雾之下,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正蜿蜒流淌。这水波竟让人熟悉,河边身影却让人陌生。失落爬上眉梢,涣尘撤了仙法,任由身躯倒坠入凡间。

砰——

浪涛颠簸、水花四溅。岸边一女子猛然回首,稍作平息,欲一探究竟。她轻声念咒,随后足尖微微离地,脚下沙尘旋飞绕转,逐渐聚成圆球形状,待完全成型时,沙子一瞬全数抖落,只余一层水雾薄膜或隐或现。

她潜下去时,心里不由得纳罕:大祭祀只言客星入主,未曾测出是人是物。看着倒像人,这般摔下来,可还有完身?

此女出自北域枕梦元氏。一族所在远离纷嚣、不染是非。她在外游历时取了个诨名“方宝镜”,在江湖上虽是名不见经传,倒也自得其乐。平日多在枕梦先人开辟的水道白渠边上修习嬉戏。

“不知这白渠底处是何光景,传言水底封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大家都颇为忌讳,到底不知真假。”她稍感胆怯,却加快速度,越潜越深了。

眼见光线渐暗,宝镜便指做拈花状,驱动水球放出粼粼波光,照出半丈距离的光亮。不消半炷香的时间,在那儿至底至暗处,宝镜忽见一微小物什放出些许白光,便赶过去一看为何。

在护身水球的粼光照耀下,宝镜发现那乃是一男子眉间放出的微芒,不由得大感震惊,她立刻潜过去,只叹奇怪:他这样摔下来,竟毫发无损?她稳稳落在一青苔巨石旁,先布下避水罩,再探其鼻息。

一番动作下来,宝镜才端详一番,那眉间光源原是颗绿豆大小的鼓珠,似佛像白毫般,透彻如琉璃。

现下还是将这人带回去,明日与大祭祀一同商议是要。她这般想着,于是先封了涣尘几处大穴,安排妥当后将他搂住带上岸去,途中未曾注意到那眉间白璃早消失了。

“徒儿,徒儿。”迷迷糊糊间,涣尘听到一熟悉声音,语气是熟悉的俏皮,内容更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茫然。“徒儿,为师尝闻道常无言,而无处不在。汝道又在何处?在溪边舞雩风乎?在畸人支离梦乎?在疑网慧刀缘乎?”

梦境切换间,烟雾缭绕,涣尘又觉自己缩回三岁幼童形状,被谁人抱在怀中,面前不远处有谁人正在言语,“天地者,大道也,大德也。”

另一人颔首笑曰:“神人览天地,仙人通神明之徳,凡人观万物之情。往复循环,不知其始,不知其终。贤者亦有此惑邪?”

对面那人又恭敬回道:“夫有闻道、守道、体道、得道四者,此四者未尝无有折折乎如在于侧、忽忽乎如将不得之感。何况劣者乎?”

忽而烟消云散,清香微微,有几个小姑娘正窃窃私语。一者声音娇柔,赞叹道:“这人好生俊俏,活脱脱明月似的人物,可惜……”

一者不由分说便接过话茬儿,“可惜可能是妖!”

另一人怯怯道:“真是妖魔吗?传说中水底会吃人的那个?他又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你们不去祭坛,跑我屋做甚?”宝镜忽然推开门,笑语盈盈地倚在一侧。

为首那人惊道:“哎哟!圣女你吓了我们好大一跳,我还以为……”

宝镜笑道:“还以为怪物起身吃你不成?快去舀水罢,若是耽误了祭礼,大祭司该生气了。”

三人又是一惊,立刻动身,“对对对!我们宁愿被怪物吃了,也不要被大祭司责骂。”说罢便一个个从宝镜留的半边门那儿跑了出去。

宝镜笑着摇摇头,看着三人走后,方才关上门,不想转过身来四目交接,甚是尴尬。宝镜别过眼神,轻咳了一声,走到桌前倒了碗族内特产赤霞浆,笑道:“少侠风清骨奇,有化险为夷、转死为生之本领,若非出自仙家,也定是尘世得道之人。”

她端着东西慢慢走到离床三尺远的地方,“想来流云洒液、朝花玉露定是饮过数海,此等凡品我倒是拿不出手了。不知少侠一路游历,沿途见过哪般风景,可否说来让我开开眼界。”说罢她便立在那儿不动了。

“你既然倒了东西为什么不给我喝呢?”涣尘被这番言论弄得晕头转向。往日里自己不过吃吃溪水、含含花瓣、摘摘野果,哪里听过这些?他见眼前人气质非俗,心里存了一份亲切,于是开口道:“敢问道友仙乡何处?”说罢起身接过那碗赤霞浆一饮而尽。

封穴锁气对他毫无效果?宝镜一愣,见他行动自如,只想还真是修道之人,那没摔死倒也说得通,但为何从天上掉下来?她维持镇定,清了清嗓子,笑道:“你既问我仙乡何处,何不先说明令师是谁?”

涣尘一向对师父饱含敬重爱戴,于是骄傲道:“归夜洞洞主是也,虽无名号,不过周围几座山都知道归夜洞里有个怪老头。”

“没听过。”她心下戒备放下一分,是误打误撞落到此处不成?

这涣尘听到宝镜对自己所说直言不知,颇感失望,又想到归夜洞只有一位师者和七个徒弟,低调又不显眼,不为人知实在正常;何况灵墟那么大,哪有人人皆知某地之理?便觉理所应当了。

宝镜听到屋外钟声响了两声,立刻拿了屏风上垂着的蓝色衣裙动身出去,到门前回首犹豫道:“你在这等我回来,行么?”

“好。”涣尘并未拒绝,随后端坐于床上屏息静气。宝镜微愣,想他修为高过自己数倍,强行困住他定是不能,只得寄望于他这声“好”。

话说远羡那边,巨鲸南飞数百里地,落到了一小渔村附近。

明月高悬,众星失色,孰不黯然?

远羡静静降至湖心,恰好落在月影边缘,雪浪早从原先的数十丈大物变至一尺左右的小宠,乖巧地待在远羡怀中。“当年,你我便在此相遇。时移事迁,终究不同了。今夜带你回这,你可欢喜?”

雪浪扭了扭身子,发出娃娃般的叫声,额头上一撮白毛晃了两晃。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言亢龙有悔,湖中的水一旦满了,便只能装下虚幻的泡影。你说是或不是?”远羡正用手指逗弄雪浪,忽然神色微变,“平静的湖面下也可能暗藏杀机,何况大海呢?你的老家总是这般风波不定。”

他脚踏微波、御风离去。不消片刻,便落到了一处礁石上。夜风吹,海浪翻飞,葬身鱼腹者又是谁?今夜海水腥咸气犹重,不因那微不足道的血腥气,而因深海之物违背禁令游至近海。

月光倾泻,鱼尾摇曳,几条鲛人在急速游移下犹如利箭一般,追赶着、或者说追杀着什么。乍然间一少女探出海面,似乎已因精疲力竭放弃挣扎。

远羡并不出手,只是目视前方,不急不缓地吟起诗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少女未曾发现几条鲛人早停下追击、不敢再近一步,只觉看见了救命稻草,不顾身份暴露就下意识出声喊救命。远羡却是置若罔闻,念了另一句诗,“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少女这才看清那人身影,他稳稳站在礁石上,浪涛无端垂了下去,只有余劲荡起些许起伏,好像大海也要向他臣服。那人只是抱着什么迎风而立,任由深紫发带随风飘飞、如浪衣袖也被吹拂出难以捕捉的弧度。至于他本人,未有一个动作,未再出一句话,却让人无端感到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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